睡不醒的白色乌鸦

关注前瞅一下。
不写文野,最终幻想暂且也不写。
巍澜衍生濒临出坑,粉多也黑多影响心情。
新坑古三,靴靴。

[织太]林深有鹿

ooc慎。








山是一座无名的山,镇是一个安静的镇。倘若没有远远望到另一边五彩的霓灯和每隔三四个小时来一次的电车,就如同只在电视中能看到的古朴小镇差不多。
绿油油的草坪在两段延展开,两层式民居和学校错落在一块,还有在风中飘荡的店铺布块,这里倒也什么都不缺。
织田作之助刚来这边不久,住在靠山的一边,在学校做个国语老师,领着固定的工资,每年还有两次假期。
平时他一开门走几步就进了郊区。没有太多硝烟和灯光,绿油油的草地在小路旁铺展开,一望无际。织田喜欢在周末上山,端着攒钱买的相机,从那边可以眺望到一片波光粼粼。
一场春雨洗刷了黝黑泥土,从土地上露出浅浅新芽,像浮动着饱含生机的绿雾。织田一如既往的穿过小路预备上山,那有排石阶,被时间的脚步踩得光亮,蜿蜒曲折隐没在树林里。只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攀上半路的织田停下脚步,就在他脚旁的左边,湿润松软的泥土里露出灰白石头规则的一角。上面有些人工凿刻过的痕迹。
他知道这条小路的尽头是长久无人的神社,也许是昨夜雨太大,雕塑被冲了下来吧。织田心想着,蹲下身用力把那块石头挖出来。
其实也不费多少力,原本被雨水冲刷过的泥土就很软,手指碰上去很稀烂,像小孩子玩的橡皮泥。
片刻后一块长方形的雕刻平躺在地上,正反面凹凸不平刻着什么抽象的东西。织田作抹干净泥土辨认了半晌,最后觉得应该是天犬之类的守护神,从形状来说,这大概是个佛砻。
很古老的样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呢。织田将它立起来重新好好的摆在路边执行使命,这片小镇的历史也不短,所以他也不再坳执去追究它的来源。织田盯着看了一会,感叹一番前人的智慧,又端起相机拍下一张作为记录就准备起身。
视线里蓦然撞进一双苍白的脚,踩在还沾着雨水的枯叶上。他顺着抬起头,正看见一个小孩歪头打量着他,视线碰撞在一起,都饱含疑惑和好奇。
小孩穿着灰扑扑的和服,几乎看不清本来颜色,大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凌乱翘起的黑发里支棱着一对褐色的鹿耳朵,细绒毛微微颤动。
织田的视线只在他头顶落了一下,随后转向对方脚底,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迷路了吗?”他说,语气很温和。
对方听不懂似的拿鹿一般的瞳仁看了他许久,随机一笑回答的很轻快。
“没有迷路,我就住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
织田闻声皱眉:“你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住在这里?”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住在这。而且肯定比你还大。”小孩扬起下巴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连带耳朵也支立起来。
“是吗。” 织田无意反驳他只是点了点头,心想回去要问一问哪家的孩子不见了,“但你在这睡觉会感冒的,方便的话,去我家吧。”
对方稍稍歪头,眼里看不出情绪。对于织田伸到他面前的手,既不接下也不抗拒。
“等一下会下大雨噢。”他说,声音很轻,像是林中精灵的低语,“我叫太宰,太宰治。”
织田没来得及接话,远处天边就真的响起一声闷雷,他看到几朵灰黑的云压在天际。
“你……”
他回过头,疑惑咽在嘴边,面前空空如也,那个自称叫太宰的孩子已经不见了,树林空空荡荡。
虽然还想再找他,但看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又会下雨,为了不让相机湿掉,织田只能脚步匆匆的回家。他刚刚踏进玄关,几滴雨水就掉了下来,很快连绵成一片。
他换掉鞋,洗干净指缝里黑色细沙般的泥土,坐在电脑前,对比着相机里那块雕刻图案的佛砻查起资料来。
原本以为是天狗的图案,在反复看了几遍后才发现其实是鹿。古人在山中刻下鹿的图案,祭祀鹿神保佑丰收。
织田将几页资料扫进储存盘,关掉网页。

这场雨一连下了几天。他在教室里讲课,下面躁动不安的青春期学生脸上也是难以压抑的不耐和烦躁。
毕竟谁都不喜欢湿漉漉的阴暗天气,出入都踩着雨水。
织田控制不住想起山上那块佛砻,雨水会不会冲松了泥土,它又滚下去了?那天自己好像没有好好固定过,原以为不会再下雨了。
他送走最后一位学生,收拾起课本准备回家。
有个女生路过他桌边,一眼看到了那叠打印资料,极兴奋的说:“老师,你也喜欢历史吗?”
织田才想起来,只得含糊的应了一声。
“偶然看到了,比较感兴趣。”
最后女生硬是塞给他一张博物馆展览的招待券,大约是关于古代供奉神灵的器具和介绍。他搜了搜地址,电车大约十来分钟。
直到周五,天气总算放晴。他将那张票夹在书里回家,路边积攒的水坑,车一骑过就溅起大片水花。
下午不算太晚,他走到家门口推开木门,正欲埋进去的脚步一停。
玄关外灰色的人影若有所感回过头,立刻露出一个十分无辜的笑容。
“你说我可以来你家的,织田作。”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伸出手臂,一指对方的包。织田立刻明白了,那里面放着他的名牌。
至于太宰怎么能看到的,织田不想多计较,对方能从山上跑进他家院子已经说明来者不凡。
他把小孩领进门。太宰大概只有他胸口那么高,眼神闪烁着看来看去,满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身体倒很乖的什么都不乱碰,
他也没什么可以用来招待小孩子,太宰看起来既不像挨饿过也不像流浪者,他明明应该什么都缺,看上去却什么都不缺。
织田用冰箱里从来不少的咖喱粉和鸡肉煮了两碗咖喱,太宰在他背后转来转去,抓着他腰上的衣服从胳膊底下探出脑袋。那对鹿一样的耳朵就蹭过织田挽起袖子露出的小臂,毛茸茸的,让人想摸一摸。
咖喱的热气带着香辛料特有的刺激性辣味,太宰捏着勺子,脸恨不得皱成一团。
“好辣,织田作,你为什么喜欢吃那么辣的东西。”
“很辣吗?”织田面无表情的咽下一口饭,香气和辛辣的感觉在舌尖弥漫开,让人通身舒畅。
太宰不停的喝水,脸上被辣的红通通,还是把那碗咖喱吃完了。织田对这样的味道已经习以为常,他看着太宰像兔子一样噗噗吐气,很认真的反思了一番。
“那么下次我请你吃不辣的咖喱吧。”他说。
“真的吗?”太宰满脸不相信,织田点了点头。
“那好吧,今天我要回去了。”小孩从椅子上跳下来,苍白的小腿下依然是赤足。
织田一度思索他是怎么样做到不沾泥土的在树林里行走,最后也没有得出结论。太宰没在他家的地板上留下一点脚印,依旧如初见时一样消失在门口。织田相信他应该是回到山上去了。
就像佛砻的守护灵一样,他曾以为太宰是那样的存在。
电车在轨道上哐当作响,织田按照计划的那样坐上了去博物馆展览的路线。那里比小镇繁华许多,钢筋水泥铸成的大楼拔地而起。
他顺着路线寻到博物馆门口,那里正摆着展出同时售卖的纪念品,一座圆形的建筑矗立在那,外表像它所包含的内容一样颜色深沉。他跟为数不多的路人一起进去,白炽灯照亮内部几个方形的分馆大门。
「古代祭祀遗迹」

他踏上回家的电车时深蓝夜幕已经爬上半边天,瑰丽的玫红和蓝完美衔接。路灯冷冷的照亮道路两边,他从被捂热的口袋里掏出钥匙对上锁孔。
庭院里站着一个熟悉身影,他曾见过一模一样的场景。织田愣了一愣。
“太宰……?”
“织田作。”对方熟稔的称呼,好像很高兴看到他回来,“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定期把少年作为祭品供奉给鹿,祈求一年狩猎丰收。」
“——没事,你要吃点东西吗?”
他感觉喉咙一阵发紧,注视着面前人头顶的耳朵。
“太宰,你在山上多久了?”
“嗯……”太宰意外于他的问题,很认真回忆了一会,“我记得我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村子就都不见了。然后我就看到你了,所以应该过了很久吧。”
“的确是很久啊。”
织田抬起手轻轻揉乱他头发。原意是想让太宰留下吃饭,可惜被对方坚决的拒绝了。
说不定是上次的咖喱心理阴影太深,总之太宰很快消失在他家门口。
梅雨季节也转瞬过去,一片一片的田野长满了嫩绿植物。织田从壁橱中找到一件褐色的条纹和服比划,虽然是前两年的旧衣服,怎么看也太大了些。他虽然喜欢孩子也会做饭,在这方面笨手笨脚的没办法,只好求助于邻居。
隔壁的婆婆很热心,一边指导他穿针引线一边不忘了唠唠叨叨,织田君已经二十好几啦,西边有个女孩子跟你年纪差不多呀,大男人做这种事不方便啊,最好还是有个能管家的呢。
织田全当没听见,一边裁去太长的部分一边展开了根据记忆里的大小修改。
表情认真的都以为他是给心上人准备。

缝补花了近一周的时间。梅雨停后太宰也跟着厚重的云层一起消失,极少出现在除了佛砻以外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清新的草叶味,阳光晒得落木香蒸腾起来,虫子都懒洋洋的不动弹。
织田踩着阶梯而上,在半路踏进树林。太宰会看到他,然后不知从哪跑出来,脚步轻快的如履平地。
“织田作,最近不怎么来了嘛。”
他在一棵松树最低的枝杈上坐下——虽然是托了织田把他抱上去——语气小小的抱怨。
“抱歉,最近在忙其他的事,不过已经好了。”他实话实说。
“我也想看织田作工作的样子啊,一定很有趣吧!”
“就是那样吧。有的孩子很有趣,会问很特别的事情……”
他突然看到太宰茶色的眼睛里闪烁光芒,如果忽略其中沉淀的时间和阴影,也就是个普通的,未成年的孩子而已。
但他已经死了,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舌尖没品尝过鲜味,没有经历太多烦恼和感情,就被带上了粗糙冰冷的石台。
“太宰。”织田突然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原本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他只想叫一下太宰的名字,确认对方还在这里。
“织田作?”
“嗯,没有事。”
太宰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树叶沙沙地响,灰褐色的鹿耳在风中颤巍巍晃动。如果现在有什么能把这一幕好好的保存下来,织田想,他一定会去做到的。

之后进入了繁忙的期末,包括周末时间他也不得不在家里翻阅各种参考书以便给学生列出考试范围。
要计算的话,他大概有好几周没去见太宰了,一定会被抱怨的吧。
但是,不管太宰说什么,他都会好好听的。
织田扫了一眼放在箱子上折叠整齐的和服,端起咖啡杯。

那时候谁都还没有体会到,错失的无法弥补的心情。

暑期随学校敲响的铃声到来,织田送走了学生家长,将也许要用到的书装进包里。
太阳已经隐隐散发出不饶人的热度,他穿着衬衫背后也微微渗汗,树荫的清凉成了受人欢迎的地方。
“太宰……?”
织田不可置信的低声唤道,熟悉不过的小背影正站在他家门口,身上搭着理应摆放在桌边的那件他的旧和服,被热辣辣的太阳直晒,看起来若隐若现的。
“太宰!”
“织田作?你回来啦,呜哇—”
太宰被织田扯到阴影下,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对方的表情。
“你生气了吗?”
织田深深叹了口气,确认对方无碍后才开口:“没有。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是来跟织田作道别的哟。”太宰说,“我快消失了。”
对话一时沉默,他没法从织田鸢色的眼睛里看出情绪变化。灼热的空气连吸进胸腔都让人难以忍受了。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祭祀和供奉鹿神了,作为原本应该死亡,依靠当时人类的信仰才苟延残喘至今的我来说,消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太宰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好像终于迎来期待已久的结局。
从醒来开始就想要终结漫长的几百年回忆。对于全然陌生的世界报以好奇,也因为这副姿态完全无法涉足。
“是这样啊。”他表面上依然做不出什么表情,喉咙一阵发紧。他应该理解太宰才对。
“织田作,你是我唯一的友人。所以我也不想欠下你一个大人情。”太宰抬起手很轻的按到他脸上,在这样的温度下,织田被他触碰的时候竟然打了个冷战。
“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去做吧,因为是你的话,一定会顺利的。”
“——这是作为我的祝福哦。”
他弯起眼很愉快的笑了,在织田微微睁大的眼里像一点墨水滴进湖泊,变成一团白色融化四散进空气里,再也找不回来。
那件衣服,轻飘飘的落到地面,一点灰都溅不起来。

山依旧绵延的坐在那里。他将佛砻端正的摆放好——底下甚至有了一个方正的灰白色基座,然后拿出一碟咖喱放在前面。
太宰说的确实没错,他想做什么,只要肯定了这个念头就谁都拉不住。
那件没有被收下的礼物妥帖摆放在柜子一角,他会祭祀他亲眼所见的神灵。
正如神灵祝福他唯一的友人那样真诚。














评论(2)
热度(40)

© 睡不醒的白色乌鸦 | Powered by LOFTER